自2021年以来，中国对欧元区的出口大幅增长，出口量在2021年至2024年间增长了约75%。这种增长在汽车和钢铁等行业尤为明显。与此同时，中国的出口价格下降，使中国商品在欧洲市场更具竞争力。
本文分析了中国对欧洲出口强劲表现背后的因素。文章认为，中国国内需求疲软，而非从美国转移的贸易，是中国对欧洲出口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主要发现
自2021年以来，中国的出口价格大幅下降，而出口量大幅增加。
2021年房地产危机后，中国国内需求疲软，导致企业将销售转向海外市场。
"剩余出口"理论有助于解释近期的贸易模式：国内销售表现不佳的企业比国内销售强劲的企业增加了更多出口。
在解释中国对欧洲出口增长方面，从美国到欧洲的贸易转移不如国内需求疲软重要。
中国的出口价格和竞争力
自2021年以来，中国的出口价格大幅下降（图表D）。与此同时，持续的产业升级、技术进步和产品质量的提高增强了非价格竞争力。既定的贸易关系和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进一步巩固了其市场地位，使其能够在海外扩大市场份额（Al-Haschimi等人，2024b）。
图 1: 中国商品出口和进口价格
（移动年度平均值；2020年1月 = 1）
数据来源：荷兰经济政策分析局（CPB）和ECB工作人员计算。注：数据为月度数据，最新观测值为2025年8月。
国内需求疲软，加上出口价格疲软，最近在中国出口动态中发挥了核心作用。2021年的国内房地产危机严重抑制了家庭需求。与此同时，旨在在中国供给侧导向的财政方法下稳定增长的国家主导的制造业投资，对消费的直接支持很少。产能过剩导致企业陷入价格战。这侵蚀了利润率，在劳动力过剩的通缩环境中抑制了支出——促使企业将销售转向海外市场。[3] 这种转变反映了国际贸易的"剩余出口"理论，该理论认为，需求驱动的国内销售下降会产生可以转向海外的过剩产能。[4] 该机制假设短期内的固定投资，这在中国尤其相关，因为投资往往由中央计划指导。为了在海外扩张，企业必须在外国市场获得竞争力。它们通常通过降低短期边际成本和价格，或接受更窄的利润率，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接受亏损来实现这一目标。
"剩余出口"理论有助于解释近期的贸易模式
实际国内销售的代理指标表明，自疫情以来，实际出口超过了国内销售，导致两者之间的差距扩大（图表E，面板a）。我们的分析发现，在国内销售增长表现不佳的行业中，出口增长最为强劲。自2022年以来，汽车和钢铁等行业的出口量增长了约75%（图表E，面板b），这表明企业越来越多地将销售转向海外市场。通过降低价格来吸收国内过剩产能受到需求疲软的制约，因为住房低迷继续拖累消费者信心。相比之下，在国内销售增长表现优异的行业，主要与科技产品相关，出口量大致与国内销售同步，自2022年以来增长了约30%（图表E，面板c）。所有行业的出口价格都有所下降，出口增长较强的行业下降更为明显。
图 2: 中国的实际国内销售和出口
a) 所有行业
（指数，2017年5月 = 1；三个月移动平均值）
b) 国内销售表现不佳的行业
（指数，2017年5月 = 1；三个月移动平均值）
c) 国内销售表现优异的行业
（指数，2017年5月 = 1；三个月移动平均值）
数据来源：中国国家统计局、Trade Data Monitor和ECB工作人员计算。注：实际国内销售近似为名义营业收入减去出口，按行业特定的生产者价格指数平减。由于营业收入反映扣除成本后的收入，该指标还捕捉了成本和盈利动态，鉴于中国的行业数据限制，这是一个实用的代理指标。数据涵盖十大制造业行业，合计约占名义工业出口的80%，并经过季节性调整。国内销售表现不佳定义为平均低于2021年后年度名义国内需求增长率6.6%，涉及纺织、家具、塑料和橡胶、钢铁、机械和汽车等行业。国内销售表现优异涉及化学品和科技产品，包括电气机械和通信设备。2024年，国内销售表现不佳和表现优异的行业的出口分别占名义总出口的42%和35%。最新观测值为2025年6月。
国内需求疲软似乎是缺失环节
国内需求疲软似乎是解释中国对欧洲出口强劲的缺失环节——比与关税相关的贸易转移更重要。中美之间不断升级的贸易紧张局势可能导致中国对欧洲的出口进一步转移。然而，中国对欧盟出口的增长早于最新的紧张局势，而是与中国国内需求疲软的开始同时发生。2024年第四季度，国内销售的平均月价值约为总出口的四倍，是对美国出口的28倍以上。这表明可以转移到欧盟的商品池比仅贸易数据所显示的要广泛得多。即使将国内销售的一小部分转移到海外，也可能比从美国转移大量出口更能推动整体出口——包括对欧盟的出口。[5]
参考文献
Al-Haschimi, A. 和 Spital, T. (2024a)，"中国增长模式的演变：挑战和长期增长前景"，《经济公报》，第5期，ECB。
Al-Haschimi, A., Emter, L., Gunnella, V., Ordoñez Martínez, I., Schuler, T. 和 Spital, T. (2024b)，"为什么与中国的竞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激烈"，《ECB博客》，ECB，9月3日。
Almunia, M., Antràs, P., López-Rodríguez, D. 和 Morales, E. (2021)，"释放：国内衰退期间的出口"，《美国经济评论》，第111卷，第11期，第3611-62页。
Boeckelmann, L., Emter, L., Gunnella, V., Klieber, K. 和 Spital, T. (2025)，"中美贸易紧张局势可能给欧洲带来更多中国出口和更低价格"，《ECB博客》，ECB，7月30日。
Chen, T., Hsieh, C.-T. 和 Song, Z.M. (2022)，"美中贸易战中的非关税壁垒"，《NBER工作论文系列》，第30318号，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
脚注
↑ [1] "中国制造2025"，于2015年启动，是中国将制造业从劳动密集型升级为高科技产业的战略。该计划旨在通过提高国内含量和促进创新以及高附加值行业（如电动汽车、半导体、航空航天、机器人和生物技术）来实现更大的自给自足。
↑ [2] 关于中国低出口价格和非价格竞争力的讨论，见Al-Haschimi等人（2024b）。
↑ [3] 关于疫情后的出口动态，见Al-Haschimi和Spital（2024a）。
↑ [4] 见Almunia等人（2021）。
↑ [5] 关于中国出口向欧元区转移的讨论，见Boeckelmann等人（2025）。